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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脉电针治疗一例颈脊髓损伤报告
黄文川

患者，善先生，男， 70 岁，华裔。
主述：外伤后四肢不能活动5个月
现病史：5个月前，在建筑工地上，不小心从一个1 米多的墙上摔下，头部着地，当时就感到四肢发麻，四肢一点不能动，随即被救护车送到奥克兰医院，医院做了头部，颈椎，胸椎MRI，没有发现骨折，医院按 “ 颈脊髓损伤“住院治疗。患者头脑清楚，记忆摔倒过程，但仍四肢不能动弹，颈部以下无痛觉，大小便不知。医院给与药物治疗，导尿管。5个月后，上肢活动慢慢恢复，但手指活动仍差，不能握拿东西，下肢可以在床上移动，但不能抬起。小便需尿管，大便仍失禁，饮食，睡眠可。从医院出院后，住进康复中心，在朋友的引荐下，来做针灸治疗。
过去史：平素身体健康，无高血压史，糖尿病史，无心脏病。
家族史：无遗传病史。
个人史：结婚，育一男，也已结婚生子，身体健康。喜欢跑步锻炼。无烟酒嗜好。

体格检查：患者坐轮椅进入诊室，被吊车从轮椅上吊到治疗床上。老年男性，体格健壮。患者意识清，语音流利，声音稍低。头发花白，面色黯黑。呼吸平稳，22/分钟，双肺呼吸音清晰，无哮鸣音。心跳规律，70/分钟，无杂音。腹部柔软，无压痛。戴导尿管，戴尿不湿。

神经系统检查：视力正常，眼球活动灵活，嗅觉正常，面部活动无偏斜，鼻唇沟两侧一样，伸舌无偏斜，听力正常，面部和颈部感觉正常。双上肢痛温觉消失，双上肢肌力四级，手指肌力三级，双手活动不灵活，抓不住东西，双上肢肌张力稍低。上肢肱二头肌腱反射下降，桡骨莫反射也下降，无霍夫曼证。胸部，腹部及双下肢痛温觉消失。腹壁反射消失。双下肢肌张力高，肌力三级，双膝腱反射亢进，双巴彬斯基证阳性。

中医四诊：患者意识清，精神可，面色暗黑。苔黄腻，舌质红。有口味，身上有尿味。腹部软，无压痛。脉沉。

西医诊断：颈段脊髓损伤（C4-T1）截瘫

中医诊断：萎证（肾阳不足，经络瘀阻）

中医治疗原则：疏通经络，补益肾阳。

针灸治疗计划及方法：督脉电针为主，配合体穴。

于第5颈椎下选“上大椎穴”, 第2、3胸椎棘突间背部正中选“身柱穴”。用0.3mm×50mm毫针，用捻针法缓慢进针，进针深度应达硬膜外为好。然后接电针刺激仪（上大椎穴接正极，身柱穴接负极），用低频电针治疗，连续波，频率调至200次/min, 电流以病人能忍受为度, 以四肢肌肉出现节律性收缩或四肢轻微抖动为最好，治疗时间50min/次，二次/周。

体穴分三组，不用电针，根据不同穴位，使用不同的补泻手法，交替配合督脉电针。第一组穴位（泻法），百会，合谷，手三里，肩髃，环跳，风市，足三里，绝骨；第二组穴位（补法），四神聪，孔最，八髎，三阴交，太溪：第三组穴位（平补平泻），神庭，本神，神门，丰隆，大钟，太冲。

一个月后检查及治疗：患者上肢肌力四级强，肌张力稍高，手握肌力四级，但不灵活；下肢肌力四级，双人扶持可走路。上肢及胸以下感觉消失。患者夜里烦躁，睡眠差，仍担心残废。继续上面治疗方案，50min/次，二次/周。

二个月后检查及治疗。患者上肢肌力四级强，肌张力稍高，手握肌力四级强，但不灵活；下肢肌力四级强，不用人扶持可在室内走路。一个人扶持下可练习迈门槛。上肢有痛觉，胸以下感觉仍消失。患者夜里烦躁，睡眠差，仍担心残废。每周一次治疗，继续以上治疗方案，四周后停止治疗二周，休息后继续针灸。

半年后检查及治疗方案：上肢活动可，手握有力，肌力四级强，有痛觉。胸部有痛觉，腰部以下感觉仍消失。下肢肌力四级强，能在单人照顾下做上下楼梯锻炼。舌苔薄白，舌质红，脉仍沉。小便可以控制，已经拔掉尿管。除掉体针第二组，仍用督脉电针配合第一组和第三组体针交替治疗，每周一次，四周后停止治疗，休息二周后再针灸。

中西医治疗脊髓损伤的概述和我的体会：

目前，在西医方面，脊髓损伤在基础和临床治疗研究都有所进展，包括神经再生的分子机制和基因调控、细胞移植、生物材料的修复、药物神经保护、神经信号刺激及康复训练、人工智能和脑机接口的应用等[1]。但是，脊髓损伤再生修复是最具挑战性的医学界难题之一, 公元前１７００年人们就认识到脊髓损伤是不能治愈的难题, 直到３７００ 年后的今天, 脊髓损伤的临床治疗手段依然进展甚微, 治疗方案很大程度还停留在脊柱固定减少继发损伤及康复训练提高生活能力等方面, 而对促进神经功能恢复却没有有效的方法[2]

中医古籍没有记载“脊髓损伤”，也缺乏与脊髓损伤相关疾病的完整记载，只能从一些散在的描述中见到有关病因病机和症状。《灵枢·寒热病》：“身有所伤，血出多……若有所堕坠，四肢懈惰不收，名为体惰”，可能是描述外伤所致截瘫，而体惰可被认为是对本病最早病名记载。

中医学将其归属于“痿证”范畴。督脉属奇经八脉之首，汇集全身阳气。脊髓与督脉的功能相似，脊髓损伤与“痿证”相符，也可视之为“督脉损伤”[3]

《难经·二十八难》 记载：“督脉者，起于下极之俞，并于脊里，上至风府，入属于脑。”督脉的解剖部位走行及生理功能与脊髓相似。王明新等根据病变损伤部位和督脉的生理功能，认为本病的病机为督脉受损，导致督脉和其他经络、督脉和脏腑、督脉和气血之间的功能紊乱，出现一系列症状[4] 。手足三阳经均与督脉交会，督脉为阳脉之海，诸阳之会，有统摄元阳、振奋督率全身阳经的功能；而且督脉与任、冲、阳维脉皆有联系，可调节全身气血，在全身经络系统中处于中心地位。这与现代医学所描述的脊髓作为中枢神经的功能相似。督脉贯脊属肾，督脉损伤则导致肾阳不足。肾开窍于二阴而司二便，肾阳不足气化失司则致二便潴留或失禁。肾主生殖，肾阳不足则致性功能障碍。肾阳不足肢体失其温煦则肢体发凉、痿废不用。中国传统康复治疗学》 则认为，脊髓损伤的主要病机是督脉损伤，肾阳不足；病位在督脉，累及肾、脾、肺、肝；病理性质则以经络瘀阻、阳气不足为主[5] 。

针灸是脊髓损伤的主要康复治疗手段之一。我在山东省立医院工作时，曾参与并指导研究生进行督脉电针治疗脊髓损伤的实验研究[6]，观察损伤脊髓中兴奋性氨基酸谷氨酸、天门冬氨酸含量的变化及电针治疗对这些变化的影响。结果显示 ,脊髓损伤后组织中谷氨酸 (Glu)、天门冬氨酸含量迅速升高 ,电针治疗对脊髓损伤早期的Glu含量升高有抑制作用 ,而后期却有轻度促进Glu含量升高的作用, 这可能是电针发挥疗效的部分作用机理。

经针灸治疗后，患者从最初卧床不起至能够自己行走，运动功能明显改善，感障碍平面也下降到腰部以下。且初诊时小便不能控制，留置尿管，在督脉电针配合体针治疗下，改善运动，感觉神经功能基础上，小便功能也恢复正常。针灸的及早干预很大程度上提升了患者的生存质量，也增强了继续康复治疗的信心。

总之，通过这例脊髓损伤的病例半年的治疗，观察到督脉电针配合体针是一种很有推广价值的治疗方法。通过查找大量文献，无论督脉电针的实验研究，还是督脉电针的临床研究，都证明了督脉电针的治疗的有效性，并且简单、安全、廉价和可操作性。

Rehabilitation and training process of acupuncture treatment for spinal cord injury| Auckland t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