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医生的自我修炼随笔(九十)
——真正的医生,不是让病人做梦
今天,我治疗了一位高级别脑胶质瘤的患者。一位30岁,欧裔小伙子。他手术、化疗、放疗都已经做过,现在病情进入了相对平稳期。但左上下肢活动不便,特别是手活动僵硬。我们做医生的人都明白,这个病并不是“治好治不好”的问题,而是存活时间的长短问题。但很多时候,人们不愿意把这句话说出来。有人会说“再试试别的方法”,有人会暗示“说不定有转机”,甚至有人会直接承诺“可以治好”。可我知道,那不是医学,那是造梦。
我对家属说得很清楚,我不能治好这个病,但我可以让他活得更舒服一些,减轻肌肉紧张,缓解不适,【让身体和心不至于一直停留在黑暗里】。这句话听起来不难,但真正说出口,需要承担。它不是冷漠,而是尊重。
家属其实并不一定需要奇迹。他们真正害怕的,是那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做了”。【那种无力感,会让一个家庭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于是当我告诉他们:“我们还可以为他做一点事。”他们的表情松了一点,不是轻松,而是心有了落脚的地方。
病人自己也知道病情,他清楚未来。【我能给他的,不是治愈,而是被看见、被照顾、被理解、被当作仍然活着的人对待】。只要还有人在为他做些什么,他就不会掉进完全的绝望里。这不是技术,而是医者存在的意义。
这时,我意识到,我所做的,其实是一种“心理—存在—家庭支持”治疗。我在帮助患者保持一个人的完整,也在帮助家属继续表达他们的爱,而不是只剩无力和恐惧。我在帮助一个家庭不至于被疾病击碎。这些内容不会写进指南,也不存在于医学教科书里,但这才是真正的医学。
我常常记住一句话,真正的医生,不是让病人做梦,而是在病人最清醒、最痛苦的时候,仍然让他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今天,我真正做了三件事,家属从“无能为力”走到“我们还能陪他做点什么”;患者从“绝望”走回“我仍然在活着”;而我自己,在医学与人性之间,守住了分寸,没有夸大,也没有后退。
原来,医者之道,在术之上,更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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